在两只斑马惊诧的目光中,狐狸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,递给了Zara。
“老师被捕后,我依然还能顺利入职图书馆,一定是老师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交给两大家族。在我刚入职的那一年里,特工组织岩洞一直在监视我,只要我找到了老师的东西,也许就会被立刻逮捕。所以过去的一年里,我极简了所有的行动轨迹,每天图书馆和公寓两点一线,即使采购日常必需品也是限定在几家固定的店铺。大概是对我持续的监视之后,发现我单调无聊,今年开始,已经逐渐减少了对我的关注,最近更是很久都没有出现特工的身影了。”
“而你们,在大象国还是新的面孔,虽说有通缉,但实际上只要不涉及两大家族的利益,他们都是不会在意的。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,我也没有发现刻意跟踪你们的情形,所以现在我想把这重要东西托付给你们。”
Zara马上领会了狐狸的意思,说道:“您的意思是,两大家族并没有得到《和平公约》,它还藏在这座图书馆里?”
在狐狸的点头下,Zara接过了信封后,刚要打开来看,狐狸就立刻补充道:“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后再打开它,因为现在你们还只是马国的叛国者,依然能在别的国家里相对自由的生活。但如果你打开了它,你们将站在世界所有既得利益集团和统治阶级的对立面。可能从此以后你们将居无定所,甚至像我的老师一样被污名后,从此人间蒸发……”
Lambert闻言按住了Zara的手,在Zara疑惑的目光中沉声道:“你总算说了句中听的话,请容我们回去考虑一下。”
目送两匹斑马离开,Bamboo扭头看了看Loyalty,笑着问道:“想不想去喝杯茶,吃点儿点心?”
Loyalty心领神会地露出了笑容:“别放松得太早,Bamboo教授。”
星光在黑丝绒般的天空上眨着眼睛,与大象国霓虹缤纷的街灯呼应着。街道上车水马龙,各形各色的动物们在溪流般的步行道上或行色匆匆,或闲庭信步,熙攘的街边还有一只小型的街头乐队,身穿短袖T恤在轻唱着他们自己创作的无名歌曲。音乐同月亮一起缓缓升起,动人的旋律中好似包含着无尽的明艳和暗淡,如同不知去向的迷茫未来。
公寓的屋顶上,Lambert和Zara吹着晚风,看着眼前的风景。Lambert想起来了那个盛产花茶、被毁灭于战火的小镇。也许是歌舞升平的景象触动了Lambert的心,斑马镇的惨状一直如同一块大石让他喘不过气。他偷偷看了看旁边的少女,内心中的柔软再一次被触动。
Lambert触景生情,淡淡地感叹道:“Zara,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事,现在的你应该在圣克兰大学,跟同学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?”
沉默良久,Lambert终于开口:“Zara,我不想你受到伤害,你值得过美好的人生。你可以试着忘记过去的那些事,去到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,重新开始生活。”
“那你呢?你会忘记那些事吗?”Zara眨着眼睛,认真地看着Lambert。
“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”Zara喝了一口手里的冰草汁,平静地道:“其实我已经看过信封里的内容了,如果你不想冒险,我也不想连累你的。”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Lambert激动地看着Zara,急切地解释道:“我其实是想说,把信封给我,我去做。你只要保护好自己,我就没有任何顾虑了!”
“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?Lambert,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,我们需要一起面对未来。而且,我觉得我们能做成,我已经想到办法了。”Zara温和且坚定地说着,伴着清凉的晚风,顺着Lambert的耳朵撞进了他的心里。他知道,他们两个命运早就紧紧地锁在了一起,就是因为这个,他才明白未来的路有多艰险,更想要她远离这个危险。从出生到现在,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保护过一个雌性动物,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?
就在Lambert还想要劝说Zara的时候,Zara深情地看着Lambert说道:“逃避和沉默只会让我们在无尽的自责中遭受折磨,对于恶行的容忍或漠视等同于帮凶。只有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“Lambert,我并不像你看到的那般坚强,但我相信命运,相信宇宙之神选择你和我,不只是留下斑马镇的种子。想想那些被战火吞噬掉的生命,被权谋欺骗的良善,被霸权监禁的学者……在他们面前,我无法独善其身,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,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,都可能让后人不再遭受这些苦难。”
Lambert握住了Zara的手,他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姑娘内心坚如磐石,这份决然的大爱令他心生爱慕,此刻他已经被震动得无话可说,除了陪她继续走下去,他没有别的选择。
临近午夜时分,街上灯火阑珊,动物踪影稀落,乐队也收拾好琴盒,击掌分别,城市即将进入沉寂,两个身影却悄悄地出现在国家图书馆的员工通道门口。Lambert紧紧跟着Zara,好奇地问:“我们现在是去干什么?”
Zara没有说话,她拆开了狐狸给的信封,将里面员工卡的复制品和一张卡片递给了Lambert。Lambert接过,看了看卡片。一首早年由河马诗人创作的“数字诗”映入眼帘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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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是繁星,是夜空的明珠,闪耀宇宙的眼睛。
二是月亮,是白昼和黑夜的交织,是时间的指引。
三是风,吹动大地的吟唱。
四是云的层次,是蓝天的画布,编织梦境的神秘。
五是手指,是与世界无声的交谈,触摸生命的奇迹。
十是生命的轮回,是新生与死亡的不息循环。
六十是秒的流逝,每一刻都是新的开始。
三百六十五是天数,是季节的轮回,周而复始的交替。
四千三百五十六是数字的世界,是无尽的探索,是智慧的追求。
数字的诗篇,延续书写,永不完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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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结合员工卡和诗的前两句,我认为狐狸是希望我们能够在夜晚进入图书馆。”Zara开口说道,“后面的诗词应该也是提示。”Lambert回复道,Zara点了点头。
诗的三四句提示东西所在的楼层。Lambert负责走在前面,观察确定没有巡视的保安或者是留下工作的人员。Zara紧跟在Lambert的身后,二人快速摸到四层,一路上尽量躲过监控摄像头,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
四层,竟然与诗中一般,墙壁都被粉刷成淡淡的蓝色,这种色调会使动物的情绪保持平静,即使一些色弱的动物,蓝色都是它们可以辨别的少数颜色中最为显眼的。在这块蓝天的画布下,紧靠着墙面的书架上,各色的书籍排放在一起。一些系列的套书因为有着相同的尺寸和颜色,在微弱的楼层消防灯的映照下,便形成了一根根彩条。有些白色的套书,正像极了一朵朵白云。
“手指,是与世界无声的交谈……”Zara抬着手,仰着头,逐排逐个地在高大的书架上仔细查看书侧的名字。“无声的交谈,就是阅读的意思,触摸生命的奇迹……在这!”
Zara很快停在最下面的一排书前,这套书的名字正是《世界史》,刚好这套书是整十册。
Lambert帮助Zara将第十本书从书架上取下,露出的空隙中,能看到后面的墙上有一个小小的旋钮。
Zara挤进空隙里,仔细打量着这枚跟墙壁一般颜色的小旋钮,对于大象的身材来说,下面这排书不方便弯腰取拿,藏在下排书的后墙上,确实是个比较隐蔽的位置。旋钮的正上方,刻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。
“六十秒……是表盘。”Zara试着拧动旋钮,将小三角顺时针转动一圈后,重新回到了12点的位置,只听咔哒一声,旋钮连带着一扇小门被弹了出来。Zara心中暗叹小门的隐蔽,若不是突然弹出来,根本看不到墙上有任何小门的缝隙。
小门的里面,是一个电子面板,需要输入密码七位密码。
365-4356,Zara快速地将诗中最后两句的数字输入了进去,电子面板的右边弹出一个小小的长条暗匣。
Zara的心跳已经提到了嗓子眼,一切的设计都太过精妙,这种惊险刺激的场景怕是只有在网络电影上才见过。
Lambert在外面关切地低声问道:“怎么样?找到了吗?”
“找到了!”Zara轻声回应道。
Zara小心翼翼地将暗匣抽出,里面躺着一个约一米长的白桦树皮制作的卷轴。捞出卷轴,解开缠绕在上面的麻绳,显露出里面略窄些的草浆纸卷。从微黄的颜色上来看,这应该是个古董,能保持得这么好,也多亏了这白桦树卷轴的养护。
Zara将草浆纸卷放在地上,一手按着上面的边缘,一手缓缓地滚动纸卷,纸上的内容徐徐露出。当“和平公约”四个字的标题跳进眼帘时,Zara突然感到一阵震惊,她的手仿佛被冻结了,一种奇怪的刺激感从手心一直涌至臂膀,逐渐蔓延到全身。她的心跳加快,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。她试图移动手指,却发现它们仿佛被沉重的束缚住,似乎无法自由弯曲。一种令人不安的酥麻感让头晕的感觉逐渐加重,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混乱起来,仿佛真实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。
“和平公约,原来真的有和平公约!”Zara情不尽的脱口而出。
爱情由激情、亲密和承诺组成,唯有在追求共同理想的过程中,才能焕发出最璀璨的光芒。